2012年09月29日11:03 來源:海外網-《人民日報》 手機看新聞
周汝昌,本字禹言,號敏庵,后改字玉言。我國著名紅學家、古典文學專家、詩人、書法家。
曾就學於燕京大學西語系本科、中文系研究生院。歷任燕京大學、華西大學、四川大學等外文系講師、教授﹔人民文學出版社古典文學編輯﹔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客座教授﹔中國曹雪芹研究會榮譽會長﹔中國藝術研究院顧問、研究員。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周汝昌先生庶幾近之。這位95歲高齡的著名紅學家5月31日在家中悄然離世,他的女兒周倫苓對外表示,按照父親遺願,不開追悼會,不設靈堂,讓他安安靜靜地走。
周汝昌是繼胡適等諸先生之后,新中國研究《紅樓夢》的第一人,享譽海內外的考証派主力和集大成者。當年胡適將他領入紅學研究的殿堂,他於1953年出版代表作《紅樓夢新証》,以豐富翔實的內容及開創性,將《紅樓夢》實証研究體系化、專門化,被譽為“紅學史上一部劃時代的著作”﹔他的另一部代表作《石頭記會真》是他歷經50余載潛心努力,對11種《紅樓夢》古鈔本的匯校勘本,堪稱當今紅學版本研究之最。另出版有《曹雪芹》、《紅樓夢與中華文化》、《獻芹集》等數十部專著,涉及紅學領域各個層面。
因痴迷《紅樓夢》,老人的書齋就叫脂雪軒,那自然是脂硯齋和曹雪芹的合稱。當年曹雪芹著紅用了10年時間,“十年辛苦不尋常”﹔周汝昌先生研紅則用了近70年,有兩句詩為証:“借玉通靈存翰墨,為芹辛苦見平生。”周汝昌痴迷到什麼程度?痴到不記得自己家人的生日,卻對曹雪芹的生日、忌日記得一清二楚。正如老人所言,痴方能執著,方能鍥而不舍。幾十年下來,老人著述等身,尤其是晚年,研究成果呈現井噴的態勢,令不少后學欽佩不止。繼《周汝昌紅學精品集》之后,《紅樓奪目紅》5個月內連續7次印刷,創下學術書暢銷15萬冊的紀錄。2004年出版的十卷本、500萬字的《石頭記會真》,是他和四哥周祜昌字字校訂、56年才得以酬願的心血結晶。
要知道,周汝昌先生繼1954年雙耳失聰之后,1974年又因用眼過度,兩眼近乎失明,右眼隻有0.01的視力。可以想見,能取得如此豐碩的學術成果,先生要付出怎樣的艱辛!
紅學家梁歸智認為周先生是一個“解味道人”,是解曹雪芹味道的人。梁歸智用“痴人”和“赤子”這兩個詞語形容周汝昌,他說周先生的一生全部投入到紅學研究中,為紅學發痴,為人單純。周先生使曹雪芹《紅樓夢》的真思想、真藝術大白天下。有了周汝昌的研究,讀者才理解了真正的《紅樓夢》,而不是被原來真假合一的《紅樓夢》所蒙蔽。
周汝昌不僅僅是個紅學家,還是中華文化學家。他歷任四川大學講師,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中國藝術研究院顧問、研究員。治學以詩詞理論及箋注、賞析和中外文翻譯為主,后從事曹雪芹及《紅樓夢》研究。
老人年輕時酷愛曲藝、民族樂器,尤愛京劇,喜聽反二簧,還曾粉墨登場,在《春秋配》、《虹霓關》、《三堂會審》中扮演過小生。老人晚年有兩大愛好,一是作詩,二是書法。1970年,周汝昌由干校調回北京后,想到曹雪芹的詩連一首也未能流傳至今,不禁無限惋惜。忽然想到雪芹為他的好友敦誠題的《琵琶行傳奇》隻剩末二句,就異想天開,斗膽續補,一共試補了三首,后來其中一首傳了出去,竟使一位紅學家認定是雪芹原作,險些鬧出大笑話。周汝昌所作的詩,數量極大,涉及方方面面。其中詠紅詩最為世人推重。他為劉旦宅先生《石頭記人物畫》中的40位人物,每人配寫了一首詩,令畫冊生色不少。他在詩詞上的造詣,使他選注的《范成大詩選》、《楊萬裡選集》一直為學林推重。周汝昌的書法也自成一體。他長期致力於中國的書法理論研究,曾和朋友講過:“平生在書學上所下功夫,比紅學要多得多。”有人當面夸他的字是“瘦金體”,他不以為然,說:“‘瘦金體’是宋徽宗所創字體,法出薛稷﹔我習右軍,與之無涉。”
老人一生淡泊名利,脂雪軒內陳設簡單,唯一現代化的設備就是一台電腦,是他的女兒兼助手周倫苓幫他打印文稿用的。老人不喜歡對著錄音機口述,而是堅持在紙上筆走龍蛇,然后由女兒打印出來,一方面是為了親近筆墨紙硯,另一方面是為了保持文字的個性。
《周汝昌夢解紅樓》有一首封底詩:“夢解紅樓日月長,奇情異彩細參商。零箋碎墨皆堪念,中有微懷一瓣香。”如今斯人已逝,他留給后人的,不僅僅是紅樓的奇情異彩,還有中華文化的一瓣心香。徐懷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