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9·11”后美國最大的問題

　　“4·15波士頓恐怖事件”雖然沒有12年前“9·11恐怖襲擊”那樣傷亡損失巨大，但發生在美國的“知識首都”、建國的起點以及多元文化和諧融合象征地——波士頓的這場悲劇，對於美國社會的震驚程度絕不能低估。人們擔心這次恐怖事件會不會讓美國人像“9·11”后那樣回到恐怖綜合征。

　　12年前的那場悲劇發生后，美國人一直在問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恨我們？”當時主流結論是“這是野蠻人對文明人的攻擊”。按照這個判斷，美國為了防止悲劇重演就需要通過戰爭消滅頑固不化的“野蠻人”，嚴格控制“野蠻人”移民進入美國，通過各種手段強化安全措施。

　　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在上述邏輯中被正當化，大量優秀移民被限制在國門之外。在外交上轉向單邊主義和軍事優先讓美國債台高筑，並由“次貸危機”引發了大規模的經濟蕭條。美國社會走向保守和孤立則直接損傷了國際競爭力，苛刻的移民政策讓無數優秀人才對“美國夢”失去了興趣。根據布魯金斯學會的最新報告，2010年9.6萬外國留學生在美國獲得數理化工科目的碩士和博士學位，但是獲得高技能工作簽証僅有近2萬人。2006年硅谷中創業企業的一半有中國人或印度人參與，到了2011年這個數字下降到了42%。

　　“9·11”后美國最大的問題在於錯誤地定義了“安全”，為了追求“絕對安全”給一些國家貼上“罪惡軸心”等標簽，通過消滅“野蠻人”和建筑看似固若金湯的各種“防護牆”把自己孤立起來。誠然，2001年后美國沒有再發生大規模外部策劃的恐怖襲擊，但是美國“內生恐怖事件”卻在不斷抬頭，近年來頻頻發生的校園槍擊案和此次爆炸事件就是証明。

　　2008年，奧巴馬這個具有多元文化融合的圖標式人物當選總統，反映了美國主流民意對上述做法的否定。在過去幾年時間裡，美國也似乎努力向人們展示一個更願意合作、對話和包容的新姿態。就在此次恐怖襲擊前，美國國會正在討論近年來最大規模的移民改革方案，而這些趨勢會不會因為“4·15”而受阻，現在出現了疑問。

　　當下是考驗美國智慧的重要時刻，如果美國領導人再次引導民眾回到“絕對安全觀”將非常危險，盡管對政治家來說在短期政治利益上可能會很有誘惑。追求絕對安全的結果往往是更不安全，而且同“9·11”不同的是，此次爆炸案的策劃實施嫌疑人都在美國國內而不是在阿富汗的山洞裡，如果渲染在國內追求所謂的“絕對安全”，將可能會導致美國社會對國內特定族群的普遍懷疑情緒，很容易造成社會分裂和催生新的恐怖。

　　恐怖活動必須受到譴責，恐怖分子必須受到制裁，但過激的反應往往會造成相反的結果。但願美國能夠吸取12年前的教訓，冷靜克制地對應當前的挑戰。

　　（作者為日本國立新潟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