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月13日的北京,雾霾很厉害。记者打通了樊银华的电话,他是随手街头救助的负责人,他告诉我去永定门长途汽车站。车站不大,看上去很破旧,售票大厅旁侧,竖着个张家口售票点的牌子,再往前走就是几堆塑料布盖起来的东西,一位阿婆正在整理纸箱子一类的东西。 |
1月13日的北京,雾霾很厉害。记者打通了樊银华的电话,他是随手街头救助的负责人,他告诉我去永定门长途汽车站。
车站不大,看上去很破旧,售票大厅旁侧,竖着个张家口售票点的牌子,再往前走就是几堆塑料布盖起来的东西,一位阿婆正在整理纸箱子一类的东西。
樊银华来了,带着小红帽,还有4个志愿者,带了几箱方便面和火腿肠。“那些是不是流浪者?”记者问。“是,在这一个站点,多的时候有60个流浪者。”他回答。
每个铺位3包方便面、两根火腿肠,我跟着志愿者一同派发,边走边问,流浪者有来自安徽的,有来自黑龙江的、湖南的,也有新疆的,有的来了半个月,有的来了三四年,还有的来了十几年。一位流浪者说,之前有钱的时候住过旅社,后来没钱了,就开始流浪。问他怎么不去收容所,他摇了摇头。
站前的一个小超市外面,几个流浪者正围坐着聊天,关于春节,关于新的两会,几人穿着军绿色大衣,那是志愿者派发的。一个流浪者问有没有手套,樊银华说,下次带给她。每次给了哪些人,给了什么东西,樊银华都有数,每发一个他都用手机拍下来,留记录,在正常情况下,他每周要来3次,每次回去后派发的物品和数量都及时在微博上公布,供公众监督。
顺着巷子往里走,有更多的流浪者,水泥地上每人一个铺位,下面有的是纸箱一类的东西,有的是塑料布,一位阿婆铺的很单薄,地上很薄的一层破棉被,上面搭了一条薄棉被,还有衣服。樊银华见她的衣物实在太少,便让记者把最厚的一床棉被拿给她,还给她一床褥子。她是新近才来的,之前没有派发到更多的衣物。有些流浪者用塑料布扎起一个大棚,那样能挡风,但更多的是连大一点儿的塑料布也没有,就把头缩在被子里。
下一个流浪点,有将近20人。有两个人还没睡,站在桥头边聊天,还有一个没回来。我们从公路上的斜坡下去,桥底下很黑,只能用手机打着光,每个铺位边上会有一些纸箱类的杂物,有一个铺位旁边,有几双碗筷,还有一口铁锅。这里也有两口子一起流浪的。记者问他们平时怎么吃饭,大部分人说一方面是志愿者的救济,一方面是捡破烂,比如矿泉水瓶、纸箱,主要的来源是垃圾箱。“周边已经很难捡到。”一位流浪者说,他每天都去前门附近。
一个一家三口的流浪者说,除了捡破烂,她最重要的工作是每天到信访局登记,这家人在这里流浪已经20年,儿子已经30岁,三口住在一个塑料布支起来的棚子里,老家早就断了联系,“怕连累亲戚。”
樊银华盘算着手上的货和需要发放的人数,一袋方便面掉到坡下,他爬下去捡上来。在桥与路的缝隙里,他跳上去大声叫着:大哥,大哥。他知道里面有人,但是路上行驶的车很多,很吵,很难听到。“上次也没叫到。”他嘟囔着。“为什么不用喇叭呢?”记者问。“会吓到他们。”他回答。
在一个50厘米高的窟窿里,木板做成一个小门,敲了半天没开,樊银华把物品从门缝里塞进去。在一个废弃的垃圾箱前,樊银华喊了半天,没人应,他走进去,里面有个人跟出来,接过食物,连声道谢。
“这哪里会有个头啊?”记者问樊银华。
“那也得管,总不能看着人死吧。”樊银华自己也上访过,他知道这些人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