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們很容易被遺忘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直到偶然面對,你才會心痛——那一雙雙本該清澈的眼睛裡,摻雜了太多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情感。他們有所有成人的煩惱,唯獨沒有童年。 |
原標題 [全國流浪兒童或逾百萬 留守兒童成新來源] 來源:中國青年網
街頭群居生存,成“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
他們很容易被遺忘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直到偶然面對,你才會心痛——那一雙雙本該清澈的眼睛裡,摻雜了太多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情感。他們有所有成人的煩惱,唯獨沒有童年。
他們是流浪兒童,游走於大街小巷,居無定所,模糊了起點,也找不到終點。
公益人士試圖給他們一張課桌,愛心人士試圖給他們一個家庭,然而,這些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路。
他們是種種社會問題的綜合產物,而解決問題的關鍵也正在社會本身。誰能給他們一個溫暖、穩定、可持續的保障?這也許是畢節那個寒夜后,我們所應思考的。
街頭群居生存
畢節5名孩子死前幾天,有目擊者發現,他們在一處拆遷工地搭起塑料帳篷居住。直到當地下起毛毛細雨,孩子們才轉到垃圾箱內,點火取暖。
如果沒有最后的悲劇,這可能是他們的平常一晚。對於流浪街頭的孩子來說,蜷縮在廢棄工地、天橋下過夜,已是家常便飯。
他們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龐大群體。2008年,天津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學者關穎發表論文稱,根據目前全國流動人口的規模以及幾個典型城市流浪兒童與流動人口的比例規律,民政部社會福利司有關官員推算,全國流浪兒童約100萬。
《北京晚報》也在當年的一則報道中指出,據國務院婦女兒童工作委員會辦公室的一項抽樣調查推算,目前我國流浪未成年人約為100至150萬。
這些孩子散落在各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男孩居多,多來自農村,年齡在10-15歲之間,隻有小學學歷,甚至是文盲。他們過著游牧民族般的遷徙生活。
火車站候車室、過街通道、地下供暖管道……在北京流浪的4年裡,這些與雜亂、黑暗相關的地方,就是甘肅男孩菲利的棲息處。“北京站二樓的衛生間,是我住過最好的地方,在瓷磚地上鋪上報紙,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覺”,他說。但入冬后,取暖成了要考慮的大問題。他和幾個朋友一度睡在長安街附近地下一人多深的供暖通道裡,但這有風險。“下去了怕人把蓋蓋上,蓋上就死在裡頭了。”
也可以睡過街通道,但這意味著要忍受酒鬼的拳頭。在北海公園的地下通道裡,一名酒鬼踢了兩個孩子的頭,菲利聯合他們還手,這是他第一次打架。
在群山環繞的貴州,山洞也成為流浪兒的住所。《黔中早報》今年6月報道,十幾個流浪兒住在貴陽一個環境惡劣的山洞裡,洞口隻容一名成人爬著進出,洞內黑暗潮濕,僅有的空間被用木板隔開。
他們模糊了過去,也看不到未來。如果獲得錢財,他們總會在第一時間花掉。
重慶一位民間攝影師追蹤拍攝流浪兒童,發現一名十三四歲的男孩從垃圾桶裡撿到50塊錢,馬上跑到附近的小吃街買了一盒蝦,打了一個小時游戲,花得精光。老板打趣他出手大方,男孩毫不在意地回:“不花白不花,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
在城市人流密集處,常有流浪兒童抱住情侶大腿兜售鮮花的身影。失去家庭庇護,他們往往結群生存,抱團取暖,形成兒童丐幫。乞討、扒竊、撿拾垃圾、搶劫——這是他們最常見的生存方式。
2006年,中央綜治委預防青少年違法犯罪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與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合作,啟動“流浪兒童問題研究”項目,統計流浪兒童的生活來源,排在最前面的幾項依次是“打工賺錢(賣花等手段)”、“偷、騙、搶劫”、“撿垃圾”、“乞討”,“街頭或其他場所表演”、“販毒”和“賣淫”。
一名從貴州到昆明的12歲男孩,第一次偷東西的目標是口香糖和餅干,“肚子太餓”。而在上海救助機構,一名從11歲就開始流浪的孩子這樣告訴工作人員,“開始別人欺負我、打我,說不給錢,看一次打一次,后來我也這樣,慢慢就再也沒有人來欺負我了。我覺得自己開始學得越來越壞,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多少壞事”。
因流浪兒童犯罪的案例經常發生,有人將他們形容為“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數據顯示,高達79%的乞討、流浪兒童都有被犯罪分子操控的經歷。
在這張巨大的犯罪網絡中,孩子們既是施害者,也是受害者。街頭不正常的生活,很難保障他們的身體健康,還容易沾染煙酒甚至吸毒的惡習。與此同時,來自同伴或成年流浪者的欺凌如影隨形,女孩更有被奸淫的危險。
落入操縱者手中的部分孩子還可能被弄成殘疾,以博取施舍者的同情。在他們沒有完成業務時,經常遭到毆打。有目擊者稱見到“控制人”用鐵絲打小孩的屁股,七八歲的小孩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慘叫連連。而收入豐厚的孩子會被獎勵,有時獎品是一個小女孩。
心理方面的影響更為深遠。冷漠、孤獨、自卑、膽怯、報復等心理,在他們身上尤為明顯。在石家庄少保中心,一名來自鐵嶺的孩子認為自己年齡小隻能受欺負,放言長大后“能殺人就殺人,能放火就放火”,把現在受的罪撈回來。
即使面對前來援助的救助站工作人員,他們也習慣使出撒謊、逃跑等手段。“這是自我保護的習慣,也是他們對社會的一種不信任”,流浪兒童救助站工作人員稱,由於過早進入社會,流浪兒童的心理年齡往往遠大於實際年齡,他們行事老到,不輕易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和家庭住址,這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救助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