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六大到十八大(上)
(一)黨的十八大就要召開了。
“中共十八大不僅是中國十年來最重要的政治事件,也是世界的大事”,“中國與每個人的生活息息相關”。做出如此判斷的,不是國內新聞機構,而是國際知名媒體。從遼闊的非洲大陸,到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歐盟和美國,從聯合國大會的發言,到總統競選的電視辯論,世界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矚目中國,關注未來中國的走向。
怎麼能不關注呢?過去十年,社會主義中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經濟總量佔世界經濟的比重由4.4%提高到10.4%,從歐盟和美國的進口額雙雙增長4倍以上,僅近12個月以來,出口到中國市場的外國車就達120萬輛。深陷經濟危機泥淖的西方慨嘆:“幸好還有中國人”。在世界的天平上,中國已是一個分量越來越重的砝碼。
十年之前,“中國崩潰論”風行西方:“中國的經濟正在衰退,並開始崩潰”,“中國現行的政治和經濟制度最多隻能維持5年”。十年之后,西方歷史學家卻已開始討論這樣的問題:我們正在經歷500年西方統治的最后階段。穿越華爾街的風暴,跨過歐債危機卷起的遍地沉?,中國再次以自己搶眼的表現告訴那些始終將其視作“異數”的傳道者們:另一條道路是可能的。
(二)這是一條在危機和憂患中開辟與發展出來的道路,也是一條在質疑和挑戰中不斷突圍與突破的道路。
自30多年前,改革開放將這條道路送入世界的視野,人們就從未停止過對它的打量。國際傳媒巨頭默多克曾經慨嘆,“一份報紙希望在全球暢銷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把中國放在頭版。”當“關注中國”越來越成為一個國際共識,“解讀中國”,則像龐大的中國本身一樣復雜多元。
這種復雜,不僅因為它開創了民族國家走向現代化的另一條路徑,改變了以歐美為主導的單向演進的現代化歷程,為世界提供了一種新型社會制度的發展模式,也因為在這個佔據世界1/5人口的大國,這種“創造”、“改變”與“提供”的背后,所必然帶來的深刻的變革、劇烈的轉型、前所未有的挑戰。
就像一條沉默多年的江河,忽然間結束了停滯歲月,奔涌出活力四射的磅礡氣象,也翻騰起泥沙俱下的殘渣積垢﹔呈現了波瀾壯闊的前景,也潛伏著暗流涌動的危機。對它的認知,站在不同的視角,秉持不同的觀照,截取不同的斷面,自然會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評價、不同的結論。
即使對過去的十年,又何嘗不是如此?
進入新世紀以來,聚焦中國的發展跨越,有人提出了“北京共識”、“中國模式”,有人卻斷言中國發展不外乎是“市場列寧主義”、“國家重商主義”﹔有人認為中國處於千年以來最為輝煌的位置,有人則認為這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柯立芝繁榮”……
不同角度的分析自有其價值,但中國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顛覆著一些人的預言,修正著教科書上的論斷,革新著固有的觀念。60多年前,篤信中國共產黨“經濟上隻能是零分”的西方,今天談論最多的是中國的經濟成就﹔30多年前那些“看空”中國改革的人,今天卻把走出危機的希望寄托於這個最有活力的經濟體﹔“隻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的表述,今天又衍生出“隻有中國才能救社會主義”的說法。
任何快速發展,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也必然積累一些深層次問題。相比於望遠鏡式的眺望、顯微鏡式的挑剔、放大鏡式的打量,究竟從何處入手,才能不被表象所惑,不為定見所縛,使我們對過去十年的判斷把握,經得起邏輯的推敲和實踐的檢驗?
(三)馬克思說過,評價任何一段歷史,都無法脫離當時的歷史階段。從黨的十六大到十八大,從2002到2012,在歷史的大視野中,中國面臨怎樣的圖景?
當這一個10年開始的時候,於1978年駛入起飛跑道的中國,仍然不減經濟的增勢,在為小康社會打下堅實基礎的同時,站在了一個關鍵路口。
從發展方位看,這是一個“戰略關鍵期”。這十年,中國正處於本世紀頭20年重要戰略機遇期的重要時段,是2020年實現全面小康的關鍵十年。走好這十年,對於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舉足輕重。
從發展階段看,這是一個“轉型碰撞期”。進入新世紀,發展快車道上的中國迎來了全新的挑戰。工業化進入中后期,城鎮化進入加速期,經濟社會轉型進入攻堅期,人民群眾政治參與進入活躍期,思想文化進入碰撞期,國際地位進入上升期。這些階段性特征,給一個人口多、底子薄的發展中大國,帶來巨大挑戰。
從發展環境看,這是一個“特殊敏感期”。隨著中國的崛起,大國實力的起伏消長,深刻地重塑著國際政治經濟格局。“世界歷史500年未見的轉型”,引發了守成國家疑懼重重的復雜心態。對“另一種制度”的強烈擔憂,讓社會主義中國遭遇了冷戰以來最為露骨的防范,既有“木秀於林”的驕傲,更有“風必摧之”的煩惱。
從發展動力看,這是一個“尋找驅動期”。原有的人口紅利、開放紅利、國企改革紅利漸漸消減,制度紅利還未完全釋放。傳統的增長模式不可持續,粗放的發展方式難以為繼,正在現代化進程中艱難爬坡的“中國號”列車,不進則退。
從發展風險看,這是一個“危險高發期”。經歷了20多年的高速增長,如何避免“東亞困境”?跨入人均GDP4000美元門檻,能否規避“中等收入陷阱”?經歷著傳統價值解構的社會轉型,怎樣重塑時代的核心價值?遭遇了飛速發展的信息時代,如何鞏固執政的信任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