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追問“份子錢”的產生,要回望出租車的市場化歷史。這段歷史裡有乘客、司機、公司、政府四個主角,他們互相牽動,在不同的制度設計下各有損益。當無數悲喜交加的故事演完,更多暗流涌動的博弈還在繼續。解剖錯綜復雜的出租車利益格局,也可從中找到線頭。 |
誰獲益,誰受損
王軍考據,129號文件全稱是“關於加強企業營運任務承包管理工作的通知”,其中“營運任務承包合同書”裡有“營運方式”、“承包期限”、“車輛價值保証金、營運收入保証金與承包金”等等內容。從這份文件開始,約定了4500元的“份子錢”。
2000年以后,經過核算,單班司機的“份子錢”漲到了每月每輛車5175元。這個價格持續了12年,時至今日,單班車5175元的“份子錢”一直沒有改變。
北京市一家國營出租車公司的現任管理者告訴本報記者,現在該公司每月從每輛車上繳的“份子錢”中,平均獲取的淨利潤隻有167.91元。油價上漲后司機壓力很大,目前北京市政府為每輛出租車每月發放油料補助905元,企業發放油料補助520元。
政府補貼的905元從哪裡來?北京市有6.6萬輛出租車,每天都有很多人遭遇打車難。站在路邊打不到車的人可能不清楚,自己為打上車的人均攤了多少錢。
可即使有了補貼,司機們出車的積極性也不高。
銀建公司的邢師傅是平谷人,家裡有地,孩子也不大,他每個月出車20多天,賺到手約2000元到3000元,“這個工作特別辛苦,但我覺著身體要緊,累了就歇著。”像這樣來自郊縣的司機,目前佔北京出租車司機的一半以上,節假日、雨雪天北京城急缺出租車的時候,他們要考慮的是遙遠的路途和並不增倍的收益。
張國慶說,節假日去平谷、延慶的村子裡看看,趴著的都是北京花色車(出租車)。而每天上班高峰期,路堵難行,司機會計算,堵車一小時乘客支付20元,油費也差不多,何必出車?
“穩定的承包關系有助於減少公司和司機之間的糾紛。但這只是政府的目標。”王軍告訴本報記者,對公司和司機來說,他們關心的是利益和風險的分配。
在張國慶看來,政府規定了出租車的份子錢,又限制了市場准入,現在的北京出租車市場是一潭不再流動的水,“企業哪裡有創新的積極性?”
本報記者近日連續採訪了多名出租車司機。因為入行要繳納2萬元“抵押金”,司機一般與企業簽訂合同后不會中途走人,除了個別公司“留不住人”,其他公司待遇相差無幾。“提供座套的可能就少給司機上一項保險,上全了保險了可能就有些別的小花活兒”。出租車分單班和雙班兩種。前者一人一車,后者兩人一車,輪流倒班。對於公司來說,雙班用車利用率更高,收的“份子錢”也高,有些司機為了拉單班車,會向有關系的中介交6000元到10000元的價格,爭取一趟單班車。
張國慶說,由於公司的利潤是固定的,不再有創新動力,“就在小地方動心思。”現在在一些公司,100人的車隊隻用2個人管理,“以前可能用3個人,多一個是為了企業發展培養人才,以便有機會擴充車隊,現在用不著了。”由於缺乏競爭和活力,這些企業往往靠減少管理人員提高高層管理者的工資。
那6.6萬輛出租車的經營權,偶爾在並購公司時閃現。上述出租車國企負責人表示,目前附著在一輛牌照上的價格,大約是20~30萬元。
不過,這也不是其真正的價格,因為這不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市場”。
而在張國慶看來,這些牌照賦予了大公司無可估價的“特許經營權”,用來獲取銀行貸款。如果想降低運價,打破壟斷,讓更多的車進入這個市場展開競爭,就直接意味著大公司那“看不見的價值”貶值,這不是既得利益者願意的局面,更考驗政府的智慧和勇氣。
這個當年中北公司的書記銘記著過去的精彩,“那時候,我們靠好車、高素質司機和加強創新,曾經擊敗過國企,一舉拿下大訂單……”但對今天的他來說,沒有創新的壟斷市場,再也找不回那時的榮光。記者 白雪 實習生 張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