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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09日08:30|来源:中国周刊|字号:
“警察是工作,钉子户是生活”
身为警察,王辉更能理解拆迁二字,对双方都意味着什么。
20多年里,他曾四次因拆迁产生的纠纷出警。
最紧张的一次,是涉及丰台园博园地铁辅助项目,张家村地段市政建设工程。当地的老百姓有一部分不愿意走,后来断水了。因施工过程中发生矛盾,拆迁公司要进行强制拆迁。双方在工地对峙。
接到报警后,王辉和一名同事赶往现场。气氛很紧张,一边挖土机继续工作,同时有三十多个拿着棍子、铁锹的大汉盯着对面的大杂院;而门口一帮拆迁户,大多是老人,有二十多个,手里也握木棍甚至菜刀。
一到现场,王辉就举着摄像机边拍,边高声说道:“都别动手,谁先打架就带走谁,承担法律责任。”这话一般都能起到效果。随后,他们会告知双方拉开距离,各选一个代表,找个屋子坐下来协商。
那天早上到傍晚,他一直在现场盯着,有三次话不投机又要打,都给拦下了。最终,没能谈出成果。老王让两个代表互换手机号,有时间及时沟通。谈不成,再建议去法院打官司。
“这种事,警察得第一时间制止冲突发生。”他解释,“说话、态度都得客观中立,特别谨慎。现在老百姓都有手机,不能给单位找麻烦,影响政府和公安机关形象。”
“反正我都这样处理。”他补了一句,“别人就不好说了。”
2010年警察被打事件后,院子里的水,电都断了。他有时候去朋友家借,或者到单位打点,实在没辙,甚至去永定河直接灌几桶回来。而大张常去附近加油站的厕所取水,喝了快两年才知道,那都是不能饮用的中水。他花两千多块买了个发电机,这才能维持洗衣做饭等供电问题。前年“7.21”暴雨,屋子里的积水没过了膝盖。冬天没暖气,就烧蜂窝煤,王辉经常连着值两天班,晚上回来炉子早熄了。有几次大张推门找他,看见王辉正缩在被窝里直哆嗦。
最大的问题,还是来自强拆的威胁。2011年夏天,一帮纹着身、光头露膀子、带着大金链的人,带着施工队过来,要在院子外面砌墙。50多口子,各个身穿迷彩服,带着头盔。还开了辆挖掘机,要在院子外面挖深沟,把唯一的土路给断了。
当时王辉刚出完警,接了邻居的电话,警服都没脱便赶了回来。
刚赶来时候,王辉看见一辆警车驶出小区。得知大张已经报警了,他直接给该次出警民警打了电话,质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来出警的吗,你警号是多少?”对方尴尬的解释,是去找开发商了解情况。然而开发商的位置与警车驶出方向是相反的。
反复抗议未果后,王辉索性爬上了屋顶,拿出DV一边拍一边喊:“你们这是违法行为!”下面的人不为所动,各忙各的。王辉先打了110,然后又拨市政热线反映情况,电话加起来足有十多次。大张前去阻止施工,被打。
警察又来了,在远处晃悠,打了一阵,老王喊了半天:“打人了,警察怎么不管!”这才走上去给拉开。
“到现场首先得制止违法行为,调查取证。他们这些表现,轻了说是不作为,重了说叫渎职!”王辉瞪着眼说。此前还看到过出警前来的一位警察带着一位保安过来了。“接到出警任务,一般得派两个民警,一个警察带一个保安是违规的。”他解释说。
后来,几名领导来了,一个领导冲他喊:“老王你怎么上房了!”
他一下就火了:“我上自己家的房子,碍着别人了么!”
下面喊:“局长来电话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冷静。”
老王回答:“我一直很冷静,从始至终没阻拦他们,没有过肢体接触,只拿DV拍。”
整个交流过程,他都坚持拍摄不中断。用他的话说,这叫保留证据,避免遭受不白之冤。为此,他早就特地买了个DV和卡片机。
后来,大张的妻子急得爬上一栋高楼,以跳楼相逼。来了五辆消防车,好几个分局领导在楼下好言相劝才下来。一位负责后勤的政委找过开发商,要求恢复院子供电,对方告知,这事不归他们管。后来是消防兵用工具把电箱撬开,才拉上电闸。
他曾接过一个自称是区法院工作人员的电话,要求老王过来和开发商谈谈拆迁的事儿。他直接问道:“开发商起诉我了?”对方告知,没有。“不对吧,除非双方之一向法院提起诉讼,不然用不着法院参与协调吧。”对方吭哧了一阵,挂了电话。
这场拉锯战似乎还得耗下去。
前些日子,土路上突然堆起几块大石头,王辉和大张给搬开了。院子锁已经换过十多把,因为锁芯时不时就会被细石子儿给堵上。屋子的窗户,动不动就会被砸碎。为此,王辉在院子外面按了个摄像头,连着屋里的电脑,随时监控。半夜上厕所,得走六七百米外到市场里的公厕。他得穿过没有路灯的荒地,为了安全,一直开着手机的录音。
别看王辉是个坚决的钉子户,可从没影响他的警察工作。
二十多年,他从未遭到过投诉。一个月平均下来得出警100多次,常常忙得两天不睡觉。带醉汉回家,劝阻夫妻打架以及阻止群殴事件,是他的家常便饭。此前,他本在离家较近的丰台镇派出所工作,现在却被调往离家更远的卢沟桥派出所上班。50多岁了,同龄人都基本都开始调到副处级别,他还是正科待遇。
作为老民警,他经常被派去安抚情绪激动的上访户。不过,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就满不是滋味:“没逼到那份上,谁愿意上访呢。”
他解释道:“警察是我的工作,钉子户是我的生活,两者互不冲突。”
“爸,您做了半辈子警察,为什么还受到黑社会打击报复?”
女儿这句话,让他很难受。
“孩子早熟,看待问题容易片面。”他叹了口气。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女儿升入高中,和妻子一起住在姥姥家。妻子身体不好,他没也法提供更多的照应。
他身边的一些民警,常常告诫他注意安全,“我们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多理解点”。
每年春节那几天,他都没怎么歇过,带着联防半夜里巡逻,维护治安,警惕燃放爆竹导致的火灾。如果除夕能歇上一阵,就去孩子姥姥家吃年夜饭。但一家三口半夜会回到院子一趟,放几挂鞭炮,然后他再把娘俩送回去—他自己得回来住,岳母家也只有70平米,五口人住不下。
女儿告诉他,高考准备报人民公安大学,以后当个警察,却没说理由。
(责编:徐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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