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们在讨论改革的话语,转换到社会进步的话语的时候,我们已经发现其中是包含着一种精英的转换,当我们在八十年代谈改革的时候,实际上我们指的是政治集团内部的精英,在推动,在发动大众,推动改革。 |
原子化个体的“自谋出路”是放弃改变现状
吴强:刘老师刚才是假定市场是有效完备的,也是假定现在两会的民意代表是充分的代表是尽职的,当然我个人作为政治学研究,特别是做社会学研究,我更关注的,我更看到的是之外的,比如说对两会内部我也很关注,我也曾经做了采访,就像新的人大代表,我们都看到他的比例,现任的行政官员的比例是相当之高。
刘戈:降了。
吴强:但是相当之高,行政比例还相当之高,换句话说,人大代表本身相当部分具有相当发言权,在小组讨论当中受到尊重的仍然是各地方的一把手,那他们还是从一把手的位置转换到了人大代表的一个谏言的位置,我不认为他们的发言会有什么变化。
在两种生命之间做转换是很困难的,这是第一。第二,我们现在看到民意实际上是已经有很多新兴的社会力量在产生,新型社会的公共民意在产生,代表着民意出现了一种新的名利场,比如说在微博上所体现的名利场,这意味着,实际上在微博上公众对两会的议题进行讨论的时候,一个是两会内部的议题,一个是以微博为代表的公众的民意在竞争,这两种民意的竞争是很有趣的,我相信也能够有互动,有能够推进两会在议程上面,在议题的设置上面更靠近真实的民意来推动一个社会的进步。
但是我们要更关注的是另外一方面,刚才我谈了,社会精英他是在体制外形成一个社会力量来推动这一部分,比如说在微博上进行充分的讨论,但是我现在有点担心这部分的社会力量,社会的讨论,民意,对两会的一种追星,或者说叫做关注,是否是无效的一种行动呢?比如说在不久前的微博上我看到这样一个帖子,有位著名的网友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怎么来跨过这两个名利场的鸿沟呢?让微博的网友们去寻找本选区的人大代表,跟他打电话,跟他写信,登门采访他让他来北京之前就能够听到选民的声音,我觉得这真是个很好的办法。
彭晓芸:这个其实不新奇,这个不新奇,就是说不管你是当选人大代表也好,政协委员也好,去寻找这些有效的议题的时候可能做法不一样,比方说可能包括地方官员。
比方说广州市长陈建华,比方说你们反对垃圾焚烧,那我作为一个市长,我也来表达我的看法,然后他把自己的身段放下来,然后跟这些维权的,维权领袖也好,跟他们有一定的互动,这个互动,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双方都有一个比较积极的姿态,但是就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说这个是一个部分,但另外一个部分可能就像吴老师刚才讲的这个微博上的这样一个大量的这些茫茫的受众,有时候他寻找自己的出口,咱们讲社会心理说他为什么这么焦虑,为什么已经有点好像快要丧失耐心了,我等不下去了,再等不下去精英都要移民了,有这样一个社会心态,可能在于他还没有寻找到自己的那个利益代表的社群,你寻找到这样一个社群,他可能会相对有一点安全感,那现在没有安全感的问题可能在于,我们从这个传统社会过渡到现在,原来传统社会比方说可能我比较关注的像乌坎那种地方,他为什么维权,好像能够发起,他跟他原来那个宗族社会有关系,可是在城市里面,这个问题就遭遇到难题了。
吴强:对,是沙粒化的。
彭晓芸:原子化的,那原子化的这些人他虽然上微博,可是他很有可能,我坐在旁边这个刘老师也在上微博,可是我们各自发的微博完全立场不一样,然后我们在生活当中可能是没有什么联系。那他现在就可能存在这个问题,就微博上的这些是弱联系。
吴强:从社会网络上来讲,弱联系往往才是有效的联系,才是一个强有力的联系,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城市的居民之间存在一个弱联系,如果都存在弱联系,这个社会就被有效的组织起来了。现在的情况是,城市的居民,我们说城市的中产阶级自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所在,就好像我们这两天在讨论很厉害的奶粉的问题,我们现在城市的中产阶级实际上没有意识到这个力量,而且是把自己的价值等同于他们有一点点的存款,有一点点的住房,然后有一点点的渠道和能力到香港去购买境外的奶粉,满足于这样子一种苟且偷安的生活。而不是说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并且把自己的这种诉求、愿望,对未来的预期表达出来。
彭晓芸:其实就是求助于外力已经相当于放弃改变了。
吴强:是的。
刘戈:但是我有办法就行。
吴强:他有办法就行,他有一点支援、他有一点同学、有一点老上级、有一点资本、有一点金钱、他觉得他就能够摆平一些事情,觉得就能生活在一个个体苟安的安全环境当中。但是当奶粉的事情一旦曝光,他就发现,实际上他的生活和安全感是非常的脆弱。
彭晓芸:建立在一个很脆弱的基础上,这个很容易被动摇。
吴强:而且是很容易被随意的践踏,很容易被强权,被公权随意的践踏。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能看到这种普遍的焦虑开始蔓延,而且与我们的雾霾几乎是同步的。换句话说,在雾霾,大部分雾霾出现之前,我们只看到是地域性的,小规模的污染,地方的民众他被地方的污染所苦,所害,但是只要大家都抱着这个心态,这个污染离我还很远。
整个我们中国现在、未来、过去发展的唯一的动力,某种意义上讲,改革开放最成功的就在于培育了这么个市场,开放了我们的市场,但是当这市场也不安全的话,我相信。
刘戈:您觉得有一个完备的市场,而又纯的市场,这个问题又都解决了吗?